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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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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

好像蘇在在一直都是這樣,堅持心中所想,堅定心中所念,不會更改。

沈入海底,那就入海。

掩入地下,那便搬山。

謝予修現在的思緒覆雜的宛如一團紛擾纏繞的絲線,越理越亂。

他儼然不知他已經服用了妖丹,身上的殘缺,敖班衣的強權法力。

包括,對蘇在在不知何時產生的,一絲情愫。

他一直秉持正直,仁義的思想,絕不會逾越對徒弟的感情。可蘇在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,每次都救他,滄海桑田都不會與之改變。

可謝予修聽完蘇在在鼓舞玄珩的話,內心像是蕁麻刺痛,蘇在在對他如此,為何還要對玄珩如此?

沈入海底,我們就潛海。

埋入山中,我們就搬山。

呵,好像情話。

謝予修落寞了起來,他仰頭吹著海風,望著晨曦的陽光,望著初生新輪的太陽。

此時的他,已經是廢人,真正的殘廢。

何苦奢求照耀世人的太陽,只照耀他一人。

本來他是希望之子,解脫世人,承擔責任。現在的他,口不能言,手腳皆廢,無人在意。

廢棄於礁石海浪之中。

海浪一卷一卷向礁石上撲來,打濕了謝予修的衣角。

謝予修頓感寒意侵襲,恥意由瞬而發,他現在自顧不暇,連衣角染濕,擡手去拂都做不到。

他現在一個廢人,還有由頭去吃徒弟的醋。

真是罪過。

謝予修閉上了眼,任由鹹甜的海水打濕他的衣袍。

心中安定默念:念念自覺,念念反省,念念改過。

“師父,你在石頭上等我一會,我和玄珩去找小狐貍,找到了回來照顧你。”蘇在在下定決心要幫玄珩找小狐貍,蹲了下來,朝謝予修說道。

可還是沒等來謝予修回應,蘇在在也沒意識到謝予修沒辦法說話,只認為他只是單純不想理她。

謝予修聽完,他閉上眼睛,側過頭去,面向大海。

蘇在在還在地牢時說愛他,現在知道他是個廢人,怕是也不愛了吧。他擔憂此後的日子,怕是天天要看蘇在在和玄珩的恩愛甜蜜。

比剜了他還難受。

大海無量,謝予修望著無邊的大海,望能吞沒世上所有的苦難。

蘇在在自然沒有察覺到謝予修的心態,她一向不會洞察人的心思。

“玄珩,我們先去海裏?還是先去尖峰上看看?”蘇在在問道。

“你真的想幫我?如此執著?”玄珩不可置信,他和蘇在在說好聽點是盟友,說難聽點就是兩個人都是死皮賴臉的寄生蟲。

蘇在在寄生他的力量,他寄生蘇在在的軀殼。

“難不成假的?”蘇在在反問著。

“那先去尖峰吧。”玄珩回應著蘇在在,語氣更加平和,也沒有了往日的調侃輕嘲的口吻,更加信任,對蘇在在心裏更貼近了一分。

現在的蘇在在對玄珩的力量作用的熟絡,一躍便騰空與半空之中,來到了尖峰的半腰之上,蘇在在想著尋覓東西,也應該有個線索,問道:“玄珩,以前的狐山有這座尖峰嗎?而且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探察小狐貍?我們不可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找,不然又要找一萬年。”蘇在在想到什麽,又搖了搖頭,否定著自己:“可能八十年後,我就得死了,剛好,幫你找到小狐貍,你可以用千年萬年的時間撫養他們。找到小狐貍,我們就解除義血盟吧,你好好的和你的族人一起生活。我想去找治好我師父的辦法,我還是想我師父好好的。”

隨後,蘇在在靠在旁邊一棵粗糙的樹幹旁,悲憫的低語:“我師父不該是這個結局……他要好好的。”

玄珩倒是聽完這些話,心口像是堵住了一般,想說些說什麽,話到嘴邊,可只覺得冗重。

她怎麽這樣好?

替他替謝予修想好了一切,那她呢?她的念想是什麽呢?

千萬句話在嘴邊,玄珩只剩一句:“好。”

隨後,玄珩不忘正事,回答了蘇在在的問題:“這座尖峰,想必是整座狐山削下來的一塊,剩餘的狐山應該是沈沒進了海裏。族老死之前,沒告訴我怎麽找到小狐貍,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封印的。”

兩人頓時感覺深陷迷霧,難道真要將整片海翻過來麽?這樣蠢的法子,怕是蘇在在真要入土了都找不到。

蘇在在靠在樹幹旁,認真思考了起來,自言自語的說著:“你們是一族的,有沒有可能血脈一樣,或者有什麽信物你忘了?我覺得你族老不可能莫名其妙告訴你。”

玄珩聽完蘇在在的猜測,也沈思了起來。

過了一盞茶的功夫。

突然,玄珩靈光一閃,想到了什麽,急忙忙的回了蘇在在:“對了,我想起來了。可能因為我是靈狐族的太子,族老告訴我,難道我的血和小狐貍們有聯系?!”

蘇在在眼裏也有了亮光,算是個好消息,有辦法總比沒有好。蘇在在接著問道:“那要怎麽做?”

玄珩激動的在蘇在在身體裏回道:“我放血試試。”

話音剛落,一陣青煙從蘇在在身體裏湧了出來,那青煙慢慢幻化成人型,玄珩陰柔俊美,面若好女的樣貌,展現在蘇在在面前。

玄珩輕柔笑著,變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,向手心割去,傷口很深,但他還是燦爛的笑著,想著能見到小狐貍的開心。

隨後,傷口崩裂而開,湧發鮮血,玄珩蹲了下來,手心朝下,將血滴落在這青草土香氣的大地之上。

可血越流越多,卻沒見周圍有任何變化,有變化的也只是地上多了一些被鮮血澆灌的土地。

“如何?找到了嗎?”蘇在在不忍好奇問道。

玄珩蹲在地上,真像個可憐抽搭的狐貍,專在荒郊野嶺勾引老實書生的模樣。

“沒反應。看來沒用。”玄珩又冷了下來,他知道一切不過是妄想,萬年過去,怎麽還有族人存在。

“那我們去海裏試試吧?想必可能也沒在這裏。”蘇在在沒有氣餒,準備拉著玄珩往海邊走。

可玄珩紋絲不動的蹲在那裏,血還順著他手心滾落。

他的族人萬年前就死了,今日才在他心裏埋了。

玄珩感覺呼吸都窒息,大悲無聲,他接受不了事實,可一直也在欺騙自己,他蹲在那裏,哀然的回道:“不必試了,應該是死了。我不抱希望了。”

蘇在在看不慣玄珩自棄的姿態,叉起腰像個老媽子作態,鼓舞著玄珩,“可是你都沒試,怎麽能說不行……”

“蘇在在!”

玄珩一聲暴喝,雙手錘地,順著鮮血,跪了下來,兩行淚流了下來,他打斷了蘇在在。

玄珩實在不想再經歷這種給予了希望,卻發現是絕望的感覺。

他受夠了,他不想再聽蘇在在給他的希望,他在地上哽咽著,強壓著哀傷,語氣還是平常,倒是有些沙啞:“我說了,不用了,就是不用了!”

玄珩盡力跪著埋著頭,不讓蘇在在看他哭的模樣。

蘇在在也受夠了,活了萬年的老狐貍,現在來裝楚楚可憐。

“你不試!我試!”蘇在在兇巴巴的懟了回去,她氣哄哄的走上前,推了推跪在地上的玄珩。

玄珩被一推,身子往旁邊側了一下。正好露出地上被鮮血灌溉的土壤,蘇在在往地上一抓,抓起一捧血土,也不理會現在正在地上獨自傷感哭泣的玄珩。

蘇在在捧起血土,一躍飛了下去,飛到了海邊。

蔚藍的天空,角落無邊的海際。海風吹起她的發絲,勾勒出她容姿端麗的面龐,她像個聖潔的神女,捧著貢品,獻祭給海神。

蘇在在從岸邊慢慢走進海水之中,彎腰將血土放進海水之中,血液和泥土混著海水,蔓延開來,血色在海面這塊大染布上,畫了一朵妖異的曼陀羅之花,盛開在蘇在在腳邊。

可海面還是平靜異常,蘇在在也不由得撇了撇嘴,整個人垮了下來。

玄珩哭的那麽傷心,知道這個結果,恐怕會難受死吧?

等了萬年,結果還是死亡,孤獨。

蘇在在嘆息了起來,低下了頭,她轉身慢慢向岸邊走去。

可當蘇在在轉身之時,海面一道強光浮現,那強光從海底射發出來,光亮雖然只有一束但足已照亮天際,劃破長空。

蘇在在也隱隱覺得後背發涼,又朝海面上看去,一轉眼就看到那束光亮,她興奮的手舞足蹈,大聲的向山腰上的玄珩呼喚:“玄珩!我找到了!我找到你族人了!”

欣喜若狂的蘇在在在海面上轉起了圈,腳邊蕩起水花漣漪,她雙手靠近嘴邊,不停的高聲喚著玄珩:“我真的找到了!玄珩!你快點下來!你有家人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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